空前停摆与人才激战:OpenAI与Meta在“超级智能”赛道上的深层博弈

温故智新AIGC实验室

OpenAI史无前例的停摆,并非简单的公司休假,而是对Meta激进人才挖角潮的紧急回应,揭示了顶级AI人才争夺战的白热化及其背后驱动因素。这起事件不仅凸显了AI巨头在技术信仰与商业化压力之间的挣扎,更预示着对“超级智能”的竞逐正将产业推向新的十字路口。

在瞬息万变的AI前沿领域,OpenAI长期以来以其创新能力和对通用人工智能(AGI)的坚定追求而闻名。然而,就在美国西部时间6月下旬,这家从未在公司层面彻底停摆的AI领军企业,却宣布将从6月30日到7月6日进入一个史无前例的“停摆期” 1。这一举动迅速引发了外界的猜测和广泛关注,而其深层原因,直指一场由Meta掀起的、针对顶级AI研究人才的“闪电战”。

硅谷AI人才战的白热化:OpenAI与Meta的攻防

这场人才风暴的导火索,是Meta首席人工智能官Alexandr Wang在社交媒体X上“炫耀”的一份豪华人才名单,其中赫然列出了11位近期加入Meta的AI精英,而令人震惊的是,有7位来自OpenAI 1。这些离职的研究员并非等闲之辈,他们是GPT-4o、o系列模型、多模态后训练、图像生成以及Operator推理框架等OpenAI核心技术的共同创造者 1。他们的流失,无疑是对OpenAI研发核心的巨大冲击。一位匿名OpenAI研究员在被迅速删除的帖文中表达了失望:“公司外很少有人知道他们(离职的研究员)多么有才华,多么努力。这对OpenAI来说是巨大的损失,领导层没能留住他们。”

OpenAI首席研究官Mark Chen在6月28日的一封内部信中,首次公开表达了对Meta挖角行为的强烈不满,并承诺将“调整薪酬,并在寻找创新方式来认可和奖励顶尖人才” 2。在此之前,OpenAI CEO萨姆·奥尔特曼(Sam Altman)就曾在公开场合提及Meta“疯狂”的挖角策略,并声称Meta开出了“1亿美元的签约奖金,每年的薪酬还要高于此”的“巨额报价” 1

然而,关于薪酬的说法却众说纷纭。Meta首席技术官安德鲁·博斯沃思(Andrew Bosworth)对此予以驳斥,认为奥尔特曼“不诚实”,并指出市场虽热,但远未到如此夸张的程度 3。曾加入Meta的OpenAI苏黎世团队创始人之一Lucas Beyer也否认了“1亿美元签约奖金”的说法 1。根据Levels.fyi平台的数据以及一位熟悉Meta薪酬体系的业内人士Ryan(化名)的分析,OpenAI流失的这些顶尖研究员在Meta的正常年薪可能在150万至500万美元之间。考虑到挖角的特殊性,Meta可能会付出1.5倍的薪酬,预计总包年薪可能达到500万至1000万美元,但这仍与奥尔特曼宣称的数额存在显著差距 1

薪酬固然是吸引人才的重要因素,但并非唯一原因。有媒体推测,OpenAI研究员的离职也与每周工作80小时的密集工作量有关,这甚至超过了国内“996”的工作强度 1。尽管OpenAI被认为是湾区最“卷”的AI公司之一,但Meta同样以其内部激烈的竞争文化和对突破性成果的渴望而闻名。

Meta在这次人才战中的攻势之猛,与马克·扎克伯格(Mark Zuckerberg)的亲自下场密不可分 4。据报道,扎克伯格亲自参与了AI团队的招聘,甚至在帕洛阿尔托和太浩湖的住所与候选人见面,并通过高效的邮件往来,成功吸引了多位顶尖人才,甚至提供了免面试的“绿色通道” 1。Meta在6月中旬对Scale AI的143亿美元投资,不仅巩固了其高质量数据获取能力,更将Scale AI创始人Alexandr Wang引入Meta领导层,领导新成立的“超级智能实验室”——这正是此次挖角的直接“导火索” 5。值得注意的是,加州的“无竞业协议”政策也为这种人才的快速流动提供了法律上的便利,促进了竞争,也在一定程度上加速了创新 1

战略转向与文化冲突:AI巨头深层困境

OpenAI的此次停摆,虽然表面上看是为了让员工“恢复精力”,但在一位接近OpenAI的知情人士看来,更重要的考量是避免在公司动荡时期大量员工在办公室互相传播流言,影响管理 1。这种“停摆不等于停工”的模式在硅谷并非没有先例,Meta在裁员期间也曾采取过类似措施,旨在减少非必要的人际交流,稳定军心 1

然而,OpenAI此次人才流失的背后,可能隐藏着更深层次的战略困境。Mark Chen在内部信中反思,公司“在频繁的产品发布节奏和与竞争对手的短期比较中陷得太深” 1。这与OpenAI近年来从纯粹的技术信仰路线向商业化转型、构建AI生态体系的战略转变不谋而合。甲子光年智库曾分析,OpenAI在2024年开始的战略重心向商业化倾斜,或许正是导致2023年管理层剧变,并为今日人才流失埋下伏笔的原因 1。当研究员们感受到公司的核心焦点从纯粹的AI能力提升转向了短期商业目标,可能会影响他们对公司愿景的认同感。

与此同时,Meta正展现出对AI前所未有的决心。扎克伯格近期发布内部信,正式宣布组建Meta超级智能实验室,整合FAIR、Llama模型开发团队、AI产品线团队及新成立的前沿大模型研发组,旨在加速从基础研究到产品化的闭环迭代,明确聚焦“超级智能”级别的研发 5。他更表示,Meta未来几年将在人工智能项目和研究上投入数千亿美元 1。这种ALL IN AI的姿态,无疑为那些渴望在AI前沿大展拳脚的研究员提供了巨大的平台和资源。

但正如Ryan所言,Meta内部的“大厂病”或称“toxic politics”——繁琐的流程、过多的评审、无休止的文档工作——也可能成为其长期人才吸引力的隐忧 1。尽管Meta的慷慨投入和对“超级智能”的雄心令人瞩目,但其能否在新的组织架构下摆脱这些内部痼疾,并找到清晰的商业化路径(尤其是在不直接提供云计算服务的情况下,如何盈利其强大的开源模型),仍是未知数 1

通往“超级智能”的代价:人才流动的未来启示

这场由Meta掀起、OpenAI紧急应对的人才争夺战,不仅是两家科技巨头之间的较量,更是AI行业进入“超级智能”竞赛阶段的一个缩影。它揭示了:

  • 人才是核心计算力: 在AI领域,最顶尖的研究人员本身就是稀缺资源,他们的创造力与智力,甚至比GPU更难获取,成为驱动模型突破的关键“计算力”。
  • 愿景与薪酬的平衡: 对于顶级人才而言,纯粹的经济报酬固然重要,但能否在一家公司找到实现其宏大技术愿景的平台、能否在开放自由的环境中从事创新研究,同样至关重要。当公司的战略重心发生偏移,即使高薪也难以挽留那些追求纯粹技术突破的灵魂。
  • 开源与封闭的博弈: 有传言称,OpenAI即将发布开源模型,这将是对Meta长期坚持开源路线的回应 1。这种策略上的调整,或许能帮助OpenAI在人才争夺中获得新的优势,吸引那些更倾向于开源生态的科学家。
  • 行业的周期性与创新: 剑桥大学计算机教授乔恩·克洛克夫特(Jon Crowcroft)曾指出,人工智能人才的竞争“只是一个周期中正常的部分” 1。硅谷的“无竞业协议”制度,在加速人才流动的同时,也刺激了更激烈的竞争和更快的创新迭代。

Mark Chen在内部信中重申了OpenAI的“主线任务”:“探索如何将计算能力(今年晚些时候将有更多超级计算机上线)转化为智能。这才是主线任务,而与Meta的冲突只是支线。” 这句话反映了OpenAI试图回归其最初的“技术信仰”和长期愿景。然而,在日益白热化的商业竞争中,如何平衡前沿研究与商业化压力,如何留住并激励最顶尖的智力资本,将是OpenAI,乃至整个AI行业,必须面对的永恒命题。这场人才风波,才刚刚拉开AI巨头们深层博弈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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